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重读奥利佛.萨克斯的最后时光

www.gdtjxf.com 来源:本站 发布时间:2018-9-11 9:28:40 浏览量:

  

著名脑神经学家、也是著作20多本书的作家奥利佛.萨克斯(Oliver Wolf Sacks),治疗眼睛视网膜黑色素瘤9年,一只眼睛失明后,仍在2015年2月被告知黑色素瘤已经扩散至整个肝脏,即将不久于人世。

 

这位被《纽约时报》封为「医学的桂冠诗人」,当下选择不再治疗,而是其他的决定:

 

「我突然明白我没有多余的时间再去做任何无关紧要的事了。现在我还能选择的是,我该如何度过剩下的几个月。我必须专注于我自己、我的工作和我的朋友。我不再每天晚上看新闻节目,不再关注政治或全球暖化的争论。这不是冷漠,而是超然。」

 

「这是命运——遗传和神经的命运——每个人都是独特的个体,找自己的路,过自己的日子,最后结束自己的一生。」

 

「我对学习的热情一如既往,尽管身体在衰弱,可是我的精神没有一刻消沉。我想要加深对每个我爱的人告别,记录更多、旅行更多,想要收获新的感受和思考。包括我会有大胆、清晰、直率的言论;我会花点时间做一些单纯有趣(甚至有一些愚蠢)的事。」

 

他洒脱回顾一生,无限感恩:「我爱过,被爱过;我付出过,收获过;我读书旅行,思考记录。我和这个世界有交集,尤其是作家和读者之间的特别交集。最重要的是,我在这个美丽的星球上一直有感情、会思考,这是很大的福气与探险​​。」

 

「起码这9年来我还是健康的,80岁还能工作,每天早上到医院看诊,去纽约植物园散步,下午每天绕着居住的小岛游泳2公里,随手写作。1个月前我还觉得自己身体健康,甚至强壮。但现在死亡走到我的面前。」

 

杨定一:时间是人类最宝贵的工具 也是最大杀手

 

萨克斯人生最后几个月都在做他喜欢的事情:弹钢琴,给朋友写信,游泳,享受从他6岁起就很喜欢的熏鲑鱼与巴哈音乐,像小孩般的大声朗读书籍,并完成几篇文章,例如「我发现自己的思想越来越多,不是超自然或精神上的,而是生活在一个美好而有价值的生活中,意味着『在自己内部实现和平感』。」

 

8月中旬,他成立奥利佛.萨克斯基金会,宗旨在奖励透过叙事和案例的力量,增进对人类大脑和思想的理解。就像他的第一本《睡人》及其后被改编为同名电影,以及《单脚站立》、《错把太太当帽子的人》、《火星上的人类学家》……等20几本出版。

 

8月29日居家安宁护理师发现他的呼吸越来越慢,8月30日凌晨,萨克斯辞世,身边围绕着亲密朋友海耶斯和家人、编辑助理凯特、出版人……享年82岁。

 

海耶斯后来发表回忆,「迄今,他的许多话仍然在我耳际盈绕,仍然让我微笑,仍然感动我。例如,在他接受了晚期癌症的诊断后不久,有一天晚上他从书桌抬头,说了一些我永远不会忘记的事情:『我们能做的最多就是写智慧的、创造性的、批判性的、令人回味的文章──关于此刻活在世界上的感受。』」

 

困在时间里就永远不会快乐

 

重读3年前萨克斯以及他的朋友们的叙述,我一边是戚戚然,一边是明白萨克斯进入《时间的陷阱》作者杨定一所形容的「no time, no fear(没有时间,没有恐惧)」的境界了。

 

根据杨定一博士的理论,人类是唯一有时间概念的生物,透过时间,我们过得很有效率,加快生活的步调,也加速地失去了均衡,当然也就是很有压力,才会愈来愈不愉快,却也因而压倒性地占领地球。

 

做为横跨脑神经学、文学、生物学、社会学,近乎天才的萨克斯,在面对生命最后半年,没有时间可再拖磨时,他选择了最好的疗愈方法,不去分析悲伤,而是把自己从时间挪开,并非逃避问题,而是把烦脑挪开,做该做的,过想过的生活。

 

我们大多数人一直活在时间的观念里,大部分时间都停留在过去,过去的痛苦、失落、损失、委屈、伤害,这些记忆不仅带给我们痛苦,且强化「我」,因而我们期待更多,希望能够再多重复几次。

 

「其实,瞬间是回不去了,因为没有一个东西叫瞬间,当我们可以想到它时,它已变成过去,」杨定一认为,「最多只是对眼前任何东西不要做任何反弹,不让眼前的东西把我们带走。其实一切都是业力组合的,不值得也没有必要去抵抗,另一个意思是对生命充满信任,知道我们走到这一天,一切都是刚刚好。」

 

不对任何事情产生抵抗和反弹,不知不觉间就回到瞬间,让每个瞬间新鲜地活出它自己,一个人就自由起来。我想,杨定一所阐述的这个境界,应该就是萨克斯最后半年所活出的样子了。难怪萨克斯会说,一般人所闗切的话题,都不再跟他有关了,他把所有的时间拿来活出自己。

 

也许有人看萨克斯是勇敢面对死亡,但从他臣服于命运,放松交出自己看来,他不只是没有恐惧,且根本就不浪费时间和精力去追究正确与否这些世间物了。他所有的注意力,进入了永恒──当下。

 

啊,若能一生一世而不是到了最后没有时间时才参透,该有多好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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